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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四

 

建元十一年五月,慕容氏的人才得到允许进宫探望贵嫔和乾太子,因此宫里特地起了宴。

毕竟太子与王子不可同位而语,慕容冲抱着苻瑶酸了句:“你就是偏心那个小黑蛋。”

瓜瓜长得和慕容冲半点相像都无,既没有慕容冲雪白的肤色也没有慕容冲淡色柔软的头发,只是眼珠子颜色灰蓝,颇为明亮。苻坚看了他一眼:“你这个做娘的还偏心小瑶呢。”

慕容冲起的比苻坚早,毕竟今日要见母兄,早早起了叫人收拾,去侧殿看了看冤家小老二,便抱着苻瑶坐廊檐下,对着花坛子亲自给他编头发。慕容冲给苻坚梳了两辈子头,手艺还不错,十二三时候下手还不知轻重,将男人头发揪地直呲牙,苻坚又不舍得打他的手,只能受着,那时候掉了不少头发,毕竟这些与小情儿的闺房之乐,到底聊胜于无。

可慕容冲对着自己儿子是舍不得一点儿,梳头时候轻轻的。不过苻瑶头发随他,细软柔顺,打理起来不麻烦。他给苻瑶挑了七叶小步摇冠戴在顶上,又绑了条金线铃铛在脚腕,满意地亲了亲儿子侧脸:“以前没仔细瞧过你,真漂亮。”

苻瑶知道自己被夸了,咯咯笑起来:“摩敦香、摩敦,要香香。”

慕容冲放出自己的信香,掖了掖儿子的领子,突然道:“小瑶,叫一声莫贺听听。”

苻瑶歪了歪脑袋,没有开口,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叫生母为“父亲”。慕容冲见状也没有强求,笑了一声:“罢了。我们去找莫贺好不好?”

苻瑶又开始笑,乖乖答好。

慕容冲折回内殿将苻瑶放在地毯上玩小木马,自己带着宫娥伺候苻坚更衣洗漱。苻坚伸手不动,慕容冲给他系好衣带后下意识比划了一下,而后“咦”了声。

苻坚看他:“咦什么。”

慕容冲问他:“陛下,你长个儿了么?”

苻坚今年三十有七,哪儿还会再长:“怎可能。”

慕容冲又比划了下。发现自己真的还是只到苻坚鼻子:“我都十七了,怎么还这么矮?”

他记忆里自己十六七是猛窜个子的时候,上一世自己十七回长安述职,已经和苻坚差不多高。

苻坚伸手挥退宫娥,搂住他的腰往他殿里的妆镜前去:“你是个坤泽,要那么高个儿做什么。”慕容冲纵然不喜爱这话,却也不会因此和苻坚争执:“高个儿好看。”

苻坚笑他一声,似是没想到这个原因,坐到镜前,叫他给自己梳头:“你已将后宫姝色都比成庸脂俗粉,还嫌不够呢?”

慕容冲给他盘上髻,束上冠,随口道:“怎么都爱拿我和她们比。”

苻坚不以为意:“你是朕的坤泽,住在朕的后宫,又生了个女儿性子。”他想了想:“你姐姐倒与你相反,是个男儿性子。你不比她刚烈爽朗——不过月满则亏,过犹不及,你这性子正正好,朕最喜爱。”

苻坚前世便最爱说他女儿性子,后来行了军他七哥也爱这么说。慕容冲倒是无所谓,哼一声,不过突然想到这一世男女本无前世那般差别,何故苻坚竟生了这般前世世态的想法?他低头看了眼男人,心中隐隐出了个古怪的想法。可男人对着镜子,一瞬不瞬瞧着他,眼中笑意溢于言表。他便不再多想,将垂下的碎发别在耳后,低头给男人带上耳饰:“好了。”

他刚要扭头去抱儿子,便被男人一把拦腰抱在怀里,“干什么去?等会儿开宴了朕去未央宫处理公务,你这会儿不陪朕要做什么?”

苻坚声音不大不小不紧不慢,话里似是在问他,可意思摆明了就是不准他去做其他的事,现下只能在内殿陪自己。

“哪儿也不去,就要抱儿子而已。”慕容冲双手安分的附在男人胸口,如实回答,等待男人放手。

可苻坚的手却下划到他臀尖,而后附在臀肉上用力揉了一把:“这么早抱进来做什么?叫乳母先带着便可。”

慕容冲同他夫妻日子过久了,叫男人这么揉来揉去自然受不住,腰早软了,却嘴上硬气道:“适才搁榻上时候你不提,这会儿都穿戴好了,我可不想叫家里人看笑话——夜里再说吧,当我求求你,好不?”

苻坚看他一眼,慕容冲便知晓他不乐意了。八成是方才给他戴耳饰时候下意识做了个动作——两人行事,慕容冲多会先给男人吹箫,免不得要将长发碎发往耳后塞。久而久之这个动作便如同一个暗示一般,男人当即便有了反应。

因而宴会入场时慕容冲嘴角红了一块儿,不过不影响他面色红润有神,抱着穿一身红的太子,相得益彰,喜气洋洋的。

瓜瓜四个月大,能发出简单的音节,坐在慕容冲腿上咿咿叫着动来动去,闲也闲不住,慕容冲还没和母亲说几句话,便被儿子拽住了头发用力扯,只得一巴掌拍下去警告。苻瑶不是宴会主角,坐在慕容冲左侧,看母亲抱着弟弟与外祖母说话,安安静静地抱着小碗喝羊乳。

七个舅舅依次过来给两个外甥送了些礼,慕容冲也带着两个儿子认了认舅舅们后,便是宴会上大人与大人闲聊,孩子与孩子们乱跑的时候。原先在燕宫时,除却一母同胞的三哥,慕容冲便同年纪相仿的姐姐清河公主与七哥慕容泓最为熟稔。没想到这次远在北地的七哥来了,姐姐却没来,便坐过去与七哥闲谈埋怨:“三哥同我说阿姊是忙才不来的,我看她就是没消气——她从前哪儿有这么记仇的?七哥,这些日子阿姊与你通信了不曾?”

慕容泓却是面色复杂看了他一眼,没有答,问了句题外话:“你嘴巴怎么这么红?”

慕容冲眨眨眼,指着自己的下唇扯谎:“今日梳头时候宫人给我涂了些燕支。”

“你指甲上涂的又是什么?”

“甲丹呐,七哥你没涂过吗?”

慕容泓避之不及:“我涂什么——我又不是男坤——”未落音,他似是突然想到自个儿弟弟正是个坤泽,有些怪异:“以前家里都把你当乾元男孩儿养,谁能想到你是个……”

慕容冲没说话,盯着哥哥看他继续道:“你跟以前,很不一样,凤皇。我同清河递过信的……她说你现在同从前燕宫深宫里的女人坤泽一般无二,我原是不信的……可你现在的模样,着实是让我吃惊。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”

慕容冲本是许久不见哥哥,满腹的话想与哥哥分享,却不想慕容泓直接给他一个临头棒喝。这让他突然想起来前世与慕容泓最后一次争吵,似乎也是这么个模样,指责他没有男儿热血,有些生气:“七哥,我对我现在的情况很满意,我也喜欢这样。你和阿姊总是拿自己的标杆与眼光来要求我,说的我好似无比堕落一般。在燕宫我不是也这样整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喝玩乐,又有什么不一样了?我在后宫难道没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么?人人都是会变的——这不正说明了我同乾元感情很好么?人就这样好好的,不好么?”

慕容冲又想了想,按他七哥这人的性格,他是坤泽,那不更应该爱看着他安分守己的模样么,怎么会突然搞这么一出?

慕容泓则皱了皱眉:“家里也没将你做坤泽养……罢了。”

他突然道:“你已经许久不曾关注朝堂上事了吧?你知道么,扬武将军上上个月因为追击拓跋寔君失利被苻坚直接撤了职在府中,八成不会再复用,羌人已经乱过一回了。更前几个月五叔被连降两级的事你应当也知晓。张天锡被赐嫁王氏,拓跋只余老翁幼子。谁都不敢担保下一步又是一出什么,你别太依赖太信任他……慕容氏才是你的家。”

慕容冲还不清楚苻坚是个什么样的人么,可他不能这么对慕容泓讲,正待思索如何与哥哥相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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