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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,我只是希望……

 

接过那张纸的意思。但裴映一直举着,他只好瞄一眼。

瞄完之后,他双手接过那张纸。

一份亲子鉴定书。

一份他和他爸的亲子鉴定书。

一份来自二十几年前的真正的亲子鉴定书。

怕他爸发现,这些年施斐然不敢大张旗鼓地找,偷偷找了这么久没结果,没想到现在会在裴映手上看见它。

施斐然皱了皱眉。

——纸张手感崭新,不是原件,是复印件。

当年到他爸手上的那张是假的,假亲子鉴定书上显示他就是他爸的亲儿子。

现在这张真正的鉴定书上显示他和他爸毫无血缘关系。

他不意外,他知道这件事,因为是他先发现的,他妈的谎言。

“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,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。”裴映再一次重复刚才说过的话。

施斐然捏着那张亲子鉴定书笑了笑,实话实说,他简直有些感动。

他向前一步,张开手臂抱住裴映。

裴映身上的古龙水味让他的鼻腔犯痒。

“我最好的朋友。”施斐然拍了拍裴映肩膀,用西语念道。

莫琳再一次抬眼瞄他。

施斐然“啪”一声扣下笔记本电脑,看回去:“你要说什么?”

“你是恋爱了吗?”莫琳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他。

施斐然弯起唇:“是谁在讲恐怖故事?”

莫琳:“可是你前天管我要两张歌剧票,你最讨厌歌剧。”

施斐然保持微笑。

“还有你上周周六周日都不在公司……”莫琳强调道,“周六和周日,从有这个公司开始那天我就没见过你双休。”

施斐然保持微笑。

“你还让我给你列电影单。你最近半个月真的很反常。”

施斐然保持微笑。

莫琳撇了撇嘴,替施斐然说出他的人生格言:“你从不谈恋爱,以前不会,现在不会,以后也不会,我知道。但这两个月……你看起来很开心。”

施斐然的微笑僵了僵,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,视线也跟着挪回电脑屏幕:“忙,回你自己办公室。”

莫琳说他看起来很开心,意识到确实是这样,让他有点不开心。

于是他有意识地在办公室逗留到晚上九点。

裴映打来电话,他抓起手机,刻意等了十几秒再划向接通。

“在忙?”裴映问。

“忙完过去。”说完,施斐然挂断电话。

电脑屏幕上摆着扫雷的页面。

他操纵鼠标点了一下,点到了雷,游戏结束。

他不玩那些大型游戏,不是游戏不好玩,反而因为游戏太好玩,会让人上瘾。上瘾之后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玩,他反感自己“想要”的感觉。

扫雷让他厌烦到玩不下去,他拉开抽屉,摸出拼图。

拼了半小时,只拼上六块。他开始怀疑这里面的拼图碎片根本不全。

裴映在等他。

裴映以前也总是等他。

折磨裴映的快感压住了那点于心不忍,但很快,愧疚又再次占领高地。

他将手里的拼图碎片丢在拼好的一点点风景画上,砸裂了那颗绿色的树。

绿。

绿光玫瑰。

然后他再度将手放到胸口。

放松,是他反应过度,裴映根本没有收到那捧绿光玫瑰。

他只是为那份亲子鉴定书售出自己的友谊,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。

施斐然扫了眼腕表,拉开第一格抽屉,将拼图扒拉回抽屉。

他离开公司,像往常一样去裴映工作室。

裴映工作室的冰箱里总备着各种西式小点心。

施斐然从来不费心记那些点心的名字,统一称呼它们为劣质碳水。

工作室的电视上直播着球赛,已经开始下半场了。

他为了晾裴映,错过了自己死忠球队球赛的上半场。

现在他是真的有点不开心,于是从冰箱里拿走了裴映体积最大的劣质碳水。

劣质碳水能在极短的时间里使他开心。

后半场有些焦灼,两边都发挥不出来。

施斐然看得有些分心,无意间留意到裴映撑在沙发扶手上的手。

长排沙发和单个沙发对角挨在一起,施斐然躺着,裴映在对角沙发上坐着。

裴映这只手已经算侵略到他的领地了。

他看向裴映食指上的戒指。

是一枚蓝宝石戒指。

裴映登上某杂志封面时戴过这枚戒指。

劣质碳水吃多了,血液朝胃的方向流淌,脑子不供血,他鬼使神差地说道:“莫琳说你,特别好。”

说完,施斐然就后悔了。

他期望着裴映没有领会到那个隐晦的意思,但裴映笑了。

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笑,很轻地拂过施斐然的耳膜。

“嫉妒我?”

施斐然往后挪了挪脑袋,抬眼看向裴映,裴映眼睛里的笑意让他脑子空了片刻,他坐起身,牵起唇角接道:“是啊,我好嫉妒你。”

清了清嗓子,坐起来,伸手去够茶几上的啤酒。

心不在焉导致手上也失去准头,他的手指尖只碰触到易拉罐上的水珠儿。易拉罐被他撞了下去。

没摔坏,在地砖上沿着一个方向滚。

施斐然蹲下去,想捡易拉罐,又一次只碰到易拉罐上的水珠儿,那瓶滑溜溜的啤酒改变方向继续往前滚。

“我帮你捡。”裴映的声音从上方响起。

施斐然捡起易拉罐,被易拉罐集中的注意力重归分散,他抬起头。

——端庄的裴老师只坐了沙发前三分之一的位置,两条长腿屈膝伸展,而他此时正位于裴老师的两腿中间。

与他视线齐平并且和他的脸格外接近的,是那件曾经被莫琳夸赞过的器官。

刻意不去看,会显得非常刻意。

刻意去看,会显得有些猥琐。

施斐然松开手,将那瓶易拉罐重新放回地上:“你帮我捡吧。”

裴映侧过身,收走自己的腿。

施斐然全程没有看裴映,只在易拉罐重新落回茶几上时扫过去一眼。

人的视野范围没办法缩成一个小点,所以他扫过去那一眼无意间扫见裴映上下滚动的喉结。

他把这个吞咽动作理解成渴,抠开拉环,握住瓶身朝裴映递过去。

电视里的足球解说员在欢呼。

啤酒吱吱地冒着泡。

他的手被易拉罐上的水弄湿了,裴映伸手过来,接住那瓶啤酒。

冰凉的戒指内环蹭过他的手指,裴映握住罐身时似乎连带着不小心压了一下他的尾指。

抚摸。

脑子不受控制地蹦出这个动词,也可以是把动作定义的名词。

施斐然不太允许床伴摸他,打炮并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,陌生人的抚摸会让他毛骨悚然。

他看了看丝毫没受影响、圣母像一般端坐的裴映。

乱麻中蹿出一股冲动,他凭借着那股冲动,一把抓过裴映的手,装作研究那枚蓝宝石戒指。

球赛到最后几分钟。

裴映目不转睛地望着屏幕,似乎是终于受不了他打扰,主动摘下那枚戒指放到他的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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